陈涤.二人转人物画.深度视野

发布时间:2019/2/23 10:11:00
作者:丹青居士 来源:投稿 阅读量:

国画家陈涤

在中国画史上,将戏中人物入画的,据我所知有陈涤、关良、韩羽、叶浅予等。在我看来,陈涤的戏剧人物画涉猎的历史深度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历史的看,京剧是商人、士大夫、文人,蓄养家班,重金包装色艺的一种盛世娱乐。虽然当今与旧日不同,但历史的比较京戏和东北二人转,则有着天生的区别。关于这一点,从乾隆下江南,便可见一般。而陈涤的二人转戏剧画,将人们的视野直接卷入几百年前,发生在山东、河南、河北、东北的幅员辽阔的巨大移民潮。阅读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是阅读和探秘关内千百万穷困潦倒的平民百姓创关东的重大历史事件。就不同人物的遭遇看,《老汉背妻》的背后是千百万闯关东人群中一对夫妻艰难前行的生活写照,苦在其中,乐在其中,姻缘在其中。《鋸大缸》的故事情节与历史上曾经发生的真实故事或许并非巧合,然而发生在寡妇王二娘和张锢炉身上的爱恋故事,或许就是闯关东路上丧夫失妻的孤男寡女互相扶助,砥砺前行的情感缩影,也可以说是黑土地上生发的不同于中原文化的乡野爱情故事。《神调》即是原住民的生活方式,也是移民进入黑土地后与原住民的汇通融合,遇到困难,而求神问卜的传神写照。陈涤二人转人物画中诠释的闯关东文化,是山东、河南、河北等省份一家一户,兄弟姐妹,夫妇二人,挑着箩筐闯关东的历史记录。是三百多年来闯民与原住民相融而成的移民文化。是白山黑水苦难辉煌的历史画卷。

陈涤《锯大缸》

有人研究过二人转诞生与发展史。二人转,吸取了河北的莲花落的某些元素。属于中国走唱类艺种,表现形式简单,一般情况下,一男一女,手拿扇子、手绢,边走边唱边舞,唱腔高亢粗犷,唱词诙谐风趣。而早期山东河南移民,大多是兄弟二人或夫妻二人挑着箩筐,边走边“闯”,到了某个村落,恐怕也要唱几声“莲花落”,才能讨口水喝。本质上闯关东的谋生方式,是一种走唱类的文化。所以东北移民文化,骨子里与二人转戏剧特征天生一致。

陈涤《植根在黑土地上的二人转》

陈涤是吉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国内外著名国画家,对黑土地文化有着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尤其在关东风土人情画创作方面造诣颇深。他在《理解水墨艺术》一文说:“关东风情,对我来说,一是钟情并醉心于它,二是十分熟悉并了如指掌”。这里的“钟情、醉心、熟悉、了如指掌”本身就是画家对发生在这片黑土地上的酸甜苦辣咸的故事的钟情与醉心。客观的说,没有千百万人闯关东,就没有二人转这个地方戏种。反过来说,没有陈涤的“钟情并醉心于它”,就没二人转人物画专辑,没有二人转人物画专辑,就没有今天饱含东北地域特征的水墨丹青语汇。勇敢、智慧、乐观、豁达、自由、诙谐、滑稽如此种种,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诠释的美,紧紧抓住了东北移民文化的本体特征,是300年来,千万关内移民闯出的快乐与智慧。

陈涤《猪八戒拱地》

老庄哲学,向来是中国画的思想基础。谢赫的《古画品录》,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石涛的《一画论》等历代水墨丹青专论,均以老庄哲学为思想基础。陈涤二人转人物画站在中国哲学的高点,表现的是一种绘画艺术的辩证学说。从哲学的维度观察,东北二人转本身就是“道”的艺术。一台戏,两个人,就是一生二,边说边舞边表演,便是二生三,台上台下互动,便是三生万物。一些人小看二人转,那是他不了解二人转。陈涤以地方戏二人转人物造型为基础,驭线而行,生发出的东北人的乐观、豁达、智慧、诙谐、滑稽的精神情调,是老庄之“道”的一种绝佳的外在表现形式,是绝妙的“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艺术。

陈涤《瞎子观灯》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自1000多年前石恪开始,到梁疯子挂印封金。“简”“拙”“愚”让中国人物画上升到新的高度。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将“简”“拙”“愚”的要诀挥洒的淋漓尽致。他写男女二人说唱之形,表现历史大视野下的千万移民之生活百态。是以“大道至简”的笔墨思想演绎复杂的地域历史巨变。再说拙,且不说他线条的古拙,就说他画中的内涵与“文人画”中占据主要地位的那种兰、竹、菊、梅的阳春白雪格调完全不同。《鋸大缸》《神调》《王二姐思夫》《老汉背妻》《月娥做梦》《瞎子观灯》《猪八戒拱地》格调高亢粗犷、诙谐风趣、张扬野气。其本质是一种古“拙”的移民民风,一种区别于文人画的“拙”。但是这种“拙”,却将在东北发生的移民故事演绎的活灵活现。灰头土脸的老汉背着妻子,神态怪异的瞎子看灯,王二姐思念丈夫,洪月娥做梦,很难与“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联系到一起。但是陈涤二人转人物诠释的是普通百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象外之象是中国1000多万关内平民百姓闯关东的智慧和乐观的精神风貌。在陈涤二人转人物画中,简、拙和愚是普遍的表象,而大巧和大智却深藏其中。可以说,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是对老庄哲学中大道至简,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笔墨解读和深度阐释。

陈涤《神调》

《神调》中舞扇之女,蓬松的长发,焦墨的衣裤,满脸猩红,双腿弯曲,似乎妖邪上身。敲鼓的萨满大神,短发蓬松焦乱,眼神怪异,腰玲晃动、似乎乒乓作响。手指干枯,神经兮兮的晃动着神棍,怪怪的神情充斥画面。这是东北萨满文化独有的神态,也是东北移民与当地原住民文化融合的佐证。闯关东遇到的困难往往就在民族文化融合中得到克服和解决。《猪八戒拱地》等一些经典二人转人物作品,形象夸张、滑稽、诡秘,一点一线,酣畅淋漓。《记忆二人转》亦真亦幻,如梦如雾,色彩浓烈,热闹欢快。《万人围观二人转》于古柳村头之下,万头传动,用墨浑然天成,画面气势恢宏。总的来说,陈涤精于“大道至简”之笔,往往寥寥几笔,简练概括,而人物神采呼之欲出。“当其得意,忘记形骸”。陈涤把舞台上二人说唱动作,倾心提炼成率意得意的线条,以线写形,以形写神。中国绘画美学追求的是写形以尽意。陈涤写形重神似而不求形似。其“意”在东北移民史和风土人情。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到今天,被视为十大传世国宝,其重要原因,就是该图如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它记载了宋朝经济发达的真实状况。使后人可以通过工致细丽的一幅画,探秘宋朝经济发展状况。陈涤的二人转人物专辑,发掘的虽然不是汴梁的风土人情,但演绎图腾的是300年的东北风情史、文化史、生活史。神迹育化,披图可鉴,这便是陈涤二人转人物画的宝贵之处。

陈涤《万人围着二人转》局部

有评论家指出:“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创作辟出了一条追索之路……寻找到一个新的语境……将故事性、娱乐性、审美情趣、文化意义集于一体,是一种相当成功的艺术实践”。

陈涤《老汉背妻》

阅读陈涤的二人转人物画,可圈可点之处尚有许多。咀嚼起来,澄怀味象,恰恰诠释了“澄怀味道”的真实含义。致虚极,守静笃,沧桑悠悠,画心悠悠,白山黑水悠悠。静下心来,陈涤笔下泛起的是一幅幅岁月钩沉。

陈涤《王二姐思夫》

或许我始终无法彻底参透陈涤纤毫之笔勾画的两人艺术。但对于一位画家来说,还有什么比他演绎的广博历史以及大背景下的人类族群迁徙文化更伟大呢。遍览古今当代中国人物画,能将二人转戏剧故事与大背景下东北移民文化深度融合,从哲学的维度,以率意的笔墨,深度的视野,浓烈憨实通俗的格调,表现历史上曾经发生在黑土地上的移民大潮和由此形成的独特的移民文化,陈涤当属中华第一人。

陈涤《记忆二人转》

我敢断定,陈涤先生的二人转人物画,不仅会载入中国画史,而且必将以其独特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而成为国家艺术宝库的珍品。

丹青居士

2019.2.17

关键词:陈涤,二人转人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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